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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月底前四川境内天然水域“清船”“清网”“清江”“清河”停止生产性捕捞
发布时间: 2020-07-07      来源: 四川日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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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,遂宁宽阔的涪江江面上,常有渔民捕鱼。孔祥明摄(视觉四川资料图片)


嘉陵江畔的渔民。程从信摄(视觉四川资料图片)

四川要“封江”了!7月2日中午,在手机上看到这则新闻时,罗俊江稍显失落。2017年初,赤水河流域率先禁渔,这位合江县虎头镇甘雨村渔民“洗脚上岸”。那时他还憧憬着重返渔船。

简阳市射洪坝街道沱江社区八组的陈仕林也在让自己接受现实:再过两个星期,自家的两条渔船就再也无法进入沱江。

两位渔民生产生活变化的背后,是更为宏大的部署。此前,中央要求,明年元旦前,长江流域重点水域实施为期10年禁捕,我省则明确,今年9月底前完成天然水域“清船”“清网”“清江”“清河”的“四清”任务,停止生产性捕捞。

“封江”具体如何实施?渔民如何转产?水域如何保护?近日,记者前往沱江流域及已禁捕的赤水河流域采访。

A

“封江”的选择

长江流域实行过季节性禁渔期,没能根治过度捕捞,扭转水域生态恶化。实行全面禁渔,才可能恢复鱼类繁衍环境

“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。”7月4日一大早,石定在简阳城区沱江码头登上执法船。作为简阳市渔业服务中心副主任,石定眼下的任务是防止上岸的渔民再次下河。

沱江是川内重要的捕捞水域,简阳段就有渔船182条、渔民337户,渔船密度超过国际公认的正常标准。

“长江流域的大小江河是该歇歇了。”谈到禁渔,中科院院士曹文宣解释,随着挖沙采石、过度捕捞、污水排放等人类活动的加剧,长江水生生物的生存环境日趋恶化。

2002年起,长江中下游试行为期3个月(2月1日至4月30日)的春季禁渔,并在2003年推广至全流域。2016年起,禁渔期延长至4个月(3月1日至6月30日)。但前述措施并没有完全恢复长江的水生生物种群。中科院水生所调查显示,过去10多年,长江特有鱼类白鳍豚、白鲟等已宣告功能性灭绝,中华鲟、江豚越来越少,“四大家鱼”等传统水产大幅衰减。2002年以来,长江天然水域渔业捕捞量仅维持在10万吨上下。而上世纪80年代,仅四川(含重庆)捕捞量就达12万吨。

季节性禁渔没能根治过度捕捞。泸州合江县农业农村局副局长彭建国介绍,跟踪调研显示,每年禁渔期过后,为弥补损失,不少渔民会升级捕捞,大小鱼通吃,迷魂网、地笼等非法捕捞方式、渔具屡禁不绝。

因此,即便实施了禁渔期,不少河段渔获量减少、质量低、低幼化趋势仍然明显,局部水域已经陷入“渔民越捕越穷,资源越捕越少”的恶性循环。自贡富顺县副县长王揖辉介绍,由于过度捕捞,去年沱江干流捕捞量还不到1000吨,只占全县水产出塘量4%,产量和占比都是历史最低点。

天然水域全面禁渔箭在弦上。“全面禁渔十年,才可以让长江四大家鱼繁衍两至三代,从而恢复数量。”省水产局调研员袁野看来,从水生生物分布、可操作性、经验等角度来看,四川全面禁渔已是必须。四川天然水域是白鲟、中华鲟、长江鲟等珍稀鱼类的栖息地之一。在全川水产版图上,天然水域捕捞量只有4万吨左右,仅占全省年出塘量的2.5%,全面禁渔并不会导致水产短缺。

“这也是2015年长江干流停止采砂后,又一个保护川江的大举措。”省河长办副主任王华说,无论是考虑四川水生态、水环境、水生生物的恢复,还是着眼对长江全流域的大保护,全面禁渔均是利远大于弊。

B

禁渔后的生计

渔民整体年龄偏大、文化水平不高、劳动技能单一,上了岸要“稳得住”,必须分类施策,让他们有活可干

“上岸以后该咋办?”提到禁渔后的生活,十六七岁就下河捕鱼的陈仕林掩饰不住焦虑:自己已经57岁,如何开始新生活?

富顺县长滩镇白岩村,54岁的老渔民王和孝也封存了渔船,但还没想出不打鱼了,自己能做什么营生。

全面禁渔,妥善安置渔民是关键。

四川的退捕补贴已经确定,渔民们发愁的不是补贴高低,而是今后生计。

“再等等看嘛。”合江县真龙镇瓦房村的周华玉,2016年底给自家渔船贴上封条,只有小学文化的他放弃了县上组织的技能培训,“很多汉字我都整不明白,学啥子嘛?”三年多来,他先后到过西藏、湖南等地务工,但每次个把月就卷铺盖回家。过惯船上散漫的生活,他很难适应工厂、工地的管理制度,“吃饭睡觉都有时间限制,我做不来。”

对渔民转型的难处,自贡市农业农村局水产科科长朱飞龙深有体会:当地登记在册的渔民有上千户,小学及以下文化程度占90%多,年龄普遍在50岁以上。

省水产局提供的数据显示,本次退捕上岸的15655名渔民中,绝大部分年龄偏大、文化水平偏低、劳动技能单一。

常年研究生态移民的四川大学西部开发研究院副院长王益谦表示,参照此前实施的天保工程、退耕还林等,唯有转产后能致富,才能确保渔民“退上岸、稳得住”。

“得有个稳定的政策。”7月2日中午,刚刚跳下货船的张淀明给出了看法。这位合江县荔江镇蒋湾村渔民,曾在赤水河上捕了24年鱼。2017年上岸后,合江县通过小额贷款和农技支持,帮助其流转土地20多亩,种植真龙柚200多株、养殖跑山鸡上千只,并承包4亩多水面养殖水产,如今年收入8万元上下,“不比打鱼少,还轻松得多。”

同样转型成功的还有合江县合江镇渔民王正明。2017年初上岸后,他学了3个月厨艺,利用补偿款在合江县城开了一家鸡汤馆,去年营业额已经突破30万元,“就是现在能打鱼,我也不得去了,当老板更安逸嘛。”

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透露,今年9月30日前,我省将全面落实退捕渔民的生活补贴等补助资金。同时,结合赤水河流域禁渔经验,针对渔民年龄层次、就业技能等不同特点,分类施策,结合新型职业农民培训、产业扶贫等,实现就业解决一批、自主创业解决一批和公益性岗位解决一批,“确保所有上岸渔民退得出、稳得住、有保障。”目前我省已累计下达中央补偿资金5.34亿元、统筹地方财政资金1.94亿元,直接用于退捕渔民临时生活补助、社会保障、职业技能培训。

C

护渔的挑战

实施全面禁渔,还必须斩断捕捞野生河鲜利益链条,建立跨部门跨区域联动执法机制,实行“群管群护”

“我自己标了几个观察点,还要不要增加?”7月3日傍晚,刚见到中科院水生所助理研究员刘飞,李庆余就把赤水河流域水系图递了过来。这位2016年底上岸的合江县合江镇渔民,2017年接过聘书,成为水生所在赤水河的鱼群观察员。根据约定,7月5日开始,他要在赤水河上进行为期半个月的观测。

在赤水河上捕鱼近30年,凭着经验李庆余就能找到鱼群聚集区、洄游路线和产卵场。全面禁渔3年多来,赤水河里的鱼群增加了近一半。但越是这样,他越心不安:大好局面随时可能被破坏。

李庆余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。宜宾市农业农村局水产站站长陈永胜透露,当地电鱼等非法捕捞现象明显增加。

原因首先来自消费端。同样品种,野生河鲜市场价是人工饲养种群的五至六倍。“没有买卖,就没有伤害。随着全面禁渔的实施,野生河鲜的利益诱惑会更大。”合江县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坦言,当地自用船、摆渡船等多达数百艘,随时都能转化成捕鱼船。如不能取缔野生河鲜市场、斩断非法捕捞的利益链,很难保障全面禁渔的效果。

其次,我省禁渔河道长达数万公里,现有渔政执法力量无法形成全面布控。富顺县水产渔政服务中心副主任蒲云峰介绍,6名执法队员和一艘执法艇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,“全县河道有300多公里,由于吨位限制,执法艇能常年巡护的还不到两成。”蒲云峰期待能够补充无人机和监控探头,以弥补人手不足。

再者,如何打击跨区域非法捕捞,仍是难题。省水产局相关负责人介绍,本次退捕上岸涉及17个市(州)、81个县(市、区),“有些非法捕捞人员喜欢在水上跨区域‘打游击’。”

“全面禁渔是一项系统性工程,不能单靠一个部门、一个区域单打独斗。”农业农村厅相关负责人透露,目前,我省正在筹划成立涵盖公安、市场监管、农业农村等多个部门的禁渔工作领导小组,推动形成部门合作、地域联动的全面禁渔工作机制,重点通过取缔野生餐馆等打击地下产业链和跨区域非法捕捞、补齐渔政执法力量薄弱环节。

渠县农业农村局局长李夏冬介绍,根据水系、鱼群分布特点,当地正在着手组建一支“护渔员”队伍,人员主要从退捕渔民中选拔,“有经验的老渔民,甚至比我们更清楚哪片水域更重要,更了解非法捕捞的手段。”记者从省水产局获悉,近期我省将会在全省推广,以实现群管群护。

不能下河打鱼后,罗俊江时常在自己承包的鱼塘里“过把瘾”。

从渔民变成养鸡大户,合江县荔江镇蒋湾村张淀明掌握了新技能。

张淀明说,如今河面上,不少鱼群会“放肆”地靠近船只。

禁渔大事回顾

2002年初

长江中下游试点季节性禁渔,将每年2月1日至4月30日设为春季禁渔期

2003年初

季节性禁渔扩展至长江全流域

2016年初

农业部启动史上最严禁渔期制度,将长江春季禁渔期延长1个月,禁渔时段调整为3月1日至6月30日

2016年12月27日

农业部发布《关于赤水河流域全面禁渔的通告》,明确从2017年1月1日零时起,赤水河流域天然水域进行为期10年全面禁渔期

2018年1月1日

启动332个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全面禁捕工作,其中包括四川43个自然保护区

2019年底以前

完成长江流域水生生物保护区渔民退捕上岸,保护区全面禁止生产性捕捞

2020年底以前

完成长江干流和重要支流除保护区以外水域渔民退捕,暂定实行10年禁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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